莽古济(?约1588-1591-1635年)努尔哈赤之女,母为继妃富察氏衮代。
哈达公主莽古济是努尔哈赤继妃富察氏所生的第三女,大约生于1589—1591年之间。衮代生于女真建州部(当时女真分为建州、海西四部、东海女真、野人女真四大支)。衮代并不是努尔哈赤的结发妻子,在她嫁过来之前努尔哈赤已经娶妻生子。而衮代本人也有过一段不太长的婚史,1585年(明万历十三年)她在第一个丈夫戚准(努尔哈赤三伯祖索长阿的孙子)去世后,带着儿子昂阿拉改嫁过来。衮代在为努尔哈赤生下第五子莽古尔泰的那一年——1588年,刚刚步入而立之年的努尔哈赤又先后迎娶了哈达部首领扈尔干的女儿哈达那拉氏及叶赫部首领纳林布禄的妹妹叶赫那拉氏,叶赫那拉氏因其子皇太极后来继承汗位而被追尊为孝慈高皇后。然而,衮代凭借她作为成熟女人所特有的善解人意保住了在努尔哈赤心中的地位,尤其当海西四部纠合其他部落组成九部联军向建州宣战(1593)、大军压境的关键时刻,陪伴努尔哈赤运筹帷幄的就是衮代。患难与共的经历愈发巩固了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因而当努尔哈赤的原配佟佳氏去世后,衮代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扶正,晋升为大福晋。
虽然是衮代的女儿,但莽古济的婚姻依然要由父亲努尔哈赤根据政局的需要来决定。
正在开创基业的努尔哈赤为何要把莽古济嫁给地处建州北部(今辽宁开原一带)的哈达首领?在12年前(万历十七年,1589)完成统一建州女真的努尔哈赤,早已经把目光转向海西四部和女真的统一,把莽古济嫁给吴尔古代就是他统一海西四部的一个策略。海西四部包括哈达、乌拉、叶赫、辉发,都以“那拉”为姓,但四部的祖先并非同族。一种观点认为叶赫是蒙古人的后裔,其他三部是女真人;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叶赫以及哈达、乌拉都是蒙古人的后代,只有辉发是女真人。但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海西四部中的蒙古人,在长期与建州女真的交往中已经女真化。
在吴尔古代的祖父万汗统治时期,哈达曾是海西四部的盟主。万汗极力通过联姻争取盟友,他本人娶叶赫部首领杨吉砮的妹妹温姐为妾,又把女儿嫁给建州部六贝勒之一的索长阿之子吴泰为妻(索长阿系努尔哈赤的伯祖),哈达部也曾协助建州击败入犯的董额部。在万汗统治的将近30年,海西四部中以哈达的实力最为强盛。
而哈达在吴尔古代的曾叔祖旺济外兰(万汗的叔父)主政时,曾经配合明军攻打过叶赫部,致使叶赫首领禇孔格被杀。尽管万汗执政后与叶赫联姻,但禇孔格的后人杨吉砮始终对哈达部怀恨在心,并利用万汗年老、其长子扈尔干性格残暴,鼓动乌拉、辉发疏远哈达,海西四部联盟随之解体,已是风烛残年的万汗在1582年(明万历十年)去世。
自从万汗去世,哈达汗国就难以维系。吴尔古代的伯父扈尔干(万汗长子)的统治地位受到另一位伯父康古鲁(万汗非婚生的儿子)的挑战,尽管扈尔干击败了康古鲁,但其自身实力也被大大削弱。叶赫部遂利用这一机会,兴风作浪。面对内忧外患,扈尔干主动同建州联姻,并把女儿许配努尔哈赤为妾。
扈尔干执政仅一年就忧愤而亡,吴尔古代的堂兄——也就是扈尔干的儿子岱善,面对从叶赫返回的竞争者康古鲁只能让步,至于吴尔古代的父亲——也就是温姐同万汗所生的儿子孟格布禄,也要从中分一杯羹,哈达最终被一分为三。但哈达的内耗并未结束,由于康古鲁同温姐在事实上的婚姻关系,康古鲁同孟格布禄已经合兵一处,鼎足三分的均衡局面被打破;又由于叶赫首领纳林布禄——也就是温姐的娘家侄子,极力要从哈达的衰落中获得最大实惠,一再鼓动甚至帮助孟格布禄、康古鲁进攻岱善,致使战乱不已,就连岱善的妻子也成为孟格布禄的战利品……后来由于明朝军队的干预,岱善才得以自保,康古鲁和温姐都被明军俘虏。
无论是吴尔古代的父亲孟格布禄还是堂兄岱善,都是毫无城府的人。孟格布禄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把表兄——纳林布禄当作信得过的盟友,甚至一度去投靠叶赫部;而一直被叶赫算计的岱善竟然相信纳林布禄的联姻——以布寨之女妻之的许诺。毫无防范的岱善,被早有预谋的纳林布禄派人杀害。当孟格布禄意识到纳林布禄的最终目标是吞并哈达、称雄海西四部时,已无法挽回认敌为友所铸成的大错,哈达已经被搅和得气息奄奄。
1599年(万历二十七年),叶赫准备向哈达发动进攻,走投无路的孟格布禄只得向平素很少交往的另一位姻亲——娶侄女(扈尔干之女)为妾的努尔哈赤求援,一直密切关注海西四部局势的努尔哈赤立即派得力大将费英东、噶盖率领援军两千奔赴哈达。纳林布禄在得悉这一情况后,又修书孟格布禄以联姻进行拉拢,明确表示:只要孟格布禄能捉拿前来援助的费英东、噶盖,撤回送往努尔哈赤的质子并消灭两千援军,叶赫就同哈达恢复盟好,并把孟格布禄一向倾心的叶赫美女许配为妻。
分不清利害的孟格布禄,再次被纳林布禄牵住了鼻子,不仅撤回了质子,又派人去叶赫商议袭击建州援军、迎娶叶赫女子的具体细节。面对孟格布禄的突然变卦、反目为仇,努尔哈赤立即率领军队向哈达发起猛攻,不仅孟格布禄沦为了阶下囚,哈达也落入努尔哈赤的掌握之中。由于明政府对一直俯首称臣的哈达全力扶植,努尔哈赤迫于明廷的压力还不能立即正式吞并哈达,决定物色一个名义上的首领。
努尔哈赤曾有继续以孟格布禄为哈达首领的打算,甚至考虑把女儿莽古济嫁给孟格布禄,但最终还是对朝三暮四的孟格布禄放心不下,决定起用其子吴尔古代。把吴尔古代抬出来的前提,就是除掉他的父亲。在《满洲实录》中就留下孟格布禄因“淫恶不法”被诛杀的记载。为了控制吴尔古代,努尔哈赤决定以女妻之。莽古济同哈达部部长吴尔古代的婚姻,是她的阿玛(满语音译,父亲)精心安排的,这一联姻显然是努尔哈赤插手海西四部事务、进而实现吞并海西四部、完成女真统一大业的开始。
1601年,三额驸吴尔古代与三公主莽古济被护送回哈达。哈达在名义上还存在,但此哈达已非彼哈达,哈达已经成为努尔哈赤的附庸。这能怪吴尔古代吗?早在他被扶上傀儡位置之前,他的父亲孟格布禄、伯父康古鲁、堂兄岱善以及祖母温姐等人就已经在内部的争斗中把哈达的元气耗光……
当莽古济还不知婚姻为何物时,就已经从两位姐姐的婚后生活中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身为努尔哈赤的女儿,她们的归宿永远要同阿玛崛起政坛、统一女真各部的大业紧密联系在一起,不能奢望有个人的意愿。
莽古济的大姐夫——董额部长何和礼,就是努尔哈赤所选中的第一个女婿。在何和礼的祖父担任董额部长时,与努尔哈赤的祖辈结怨颇深,彼此甚至以兵戎相见。何和礼继任部长后却主动同努尔哈赤和解,1588年(万历十六年)当哈达首领岱善尊父扈尔干遗命把妹妹送往建州完婚时,何和礼亲自率人护送途经董额部的新娘。何和礼被努尔哈赤的谋略、胆识所折服,决定率领部众归附。联姻也就成为增强凝聚力的一项措施,于是努尔哈赤把11岁的长女嫩姐嫁给了26岁的董额部长,嫩姐也因此被称为东果公主、董额公主(东果与董额的发音极为接近)。
联姻的出发点是政治,个人的意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一个虚岁11岁的少女嫁给一个只比自己的父亲小3岁的人,会有何种感受?更何况此人的原配夫人还健在,何和礼的发妻自幼习武,擅长骑射,性情刚烈,在得悉丈夫再娶后,怒火中烧,率领人马到建州兴师问罪。虽然经努尔哈赤劝解而偃旗息鼓,但对东果公主来说,燕尔新婚就经受此等尴尬之事,也的确很伤自尊。何和礼的发妻也因此落得“厄赫妈妈”(刁老婆之意)的恶名,但这也不能全怪其原配夫人。何和礼娶嫩姐不同于纳妾,而是意味着原配将失去原来在家中的地位,面对婚姻家庭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谁又能无动于衷!不管是得到的,还是失去的,受到伤害的永远是女人。
莽古济的二姐夫伊拉喀是努尔哈赤手下的爱将。伊拉喀因作战勇猛被赐号“巴图鲁”,谁也说不清二姐夫同二姐缘何会闹到夫妻反目的地步。最让努尔哈赤颜面无光的是,伊拉喀竟然“无端弃妻”,抗上的伊拉喀从“巴图鲁”变为了刀下鬼,而二公主则独自品味苦涩的人生。
莽古济的婚姻是控制哈达的产物,万幸的是,阿玛最终选定的哈达代理人是涉世未深的吴尔古代,而不是鼠目寸光、贪财好色的孟格布禄。在女真各部中,吴尔古代虽然算不上英雄,却是个本分人。莽古济不负阿玛的厚望,在居住哈达的日子把最真实的情况——诸如叶赫联合蒙古对哈达的侵掠、哈达闹粮荒无以为食等都及时做了汇报。努尔哈赤遂以叶赫对哈达的侵掠质问保护叶赫的明朝边官;又利用哈达粮荒、明朝鞭长莫及而出兵,一举吞并了哈达。哈达部消失了,哈达公主如释重负。
哈达公主同吴尔古代的婚姻持续了20多年。在此期间,努尔哈赤相继扫平辉发、乌拉,基本统一女真各部,并于1616年称汗,定都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县),建立金国(史称后金),年号天命。在天命四年(万历四十七年,1619)的萨尔浒之战中,努尔哈赤不仅击败了扑向赫图阿拉的十几万明军,也最终平定了依仗明军保护而负隅顽抗的叶赫部;此后天命汗指挥的八旗劲旅在席卷辽东之后又奔向辽西……伴随着峥嵘的岁月,少女变成了少妇,女儿变成了母亲。
哈达公主究竟生育了几个儿女史无所载,但至少有两个女儿的归宿在史书上有记载,大女儿嫁给了代善的长子岳讬(1599年生),小女儿则嫁给皇太极的长子豪格(1610年生),在她看来两个女儿的婚姻都比自己要强得多。
直至吴尔古代病逝,这门平淡如水的婚姻才寿终正寝,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哈达公主才悟出:水虽然平淡,却是生命所必须;吴尔古代虽然平庸,却是漫漫人生的可靠伴侣。人生种种,往往在失去后之才会凸现出它的弥足珍贵。
虽然孤单,可人生的路也得继续走。在吴尔古代去世不久,她的阿玛也一命归天,时为天命十一年(1626)八月十一日。在经过一番较量后,哈达公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四贝勒皇太极登上汗位的宝座,改元天聪,金国也就进入皇太极的时代。
哈达公主的个人生活,由于蒙古敖汉部首领琐诺木杜棱的前来归附,也出现了转机。
敖汉部隶属漠南蒙古,而漠南蒙古中的科尔沁、扎鲁特、阿巴亥、喀尔喀等部早已同努尔哈赤联姻结盟,皇太极的皇后、庄妃及最钟爱的宸妃均来自科尔沁部,淑妃则来自阿巴亥部。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的福晋中也有来自扎鲁特的女子,喀尔喀的恩格德尔则娶努尔哈赤所抚养的侄女为妻。敖汉因地处热河一带,距离女真的发祥地比较远,兼之又与察哈尔部为邻,一直从属于察哈尔。
努尔哈赤对女真的统一以及在萨尔浒之战后对辽东的扩张,都令明朝政府如芒刺在背。为了遏制努尔哈赤势力的膨胀,明朝统治者决定利用察哈尔部牵制金,以每年资助白银4万两为诱饵,这就使得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卷入明、金的较量之中。天命四年(1619)十月,林丹汗在给努尔哈赤的信中提出领土要求,双方关系急剧恶化。但由于彼此都不愿贸然去打一场无把握的战争,尽管交恶却并未开战。
迨至皇太极即位后,察哈尔对蒙古各部的侵掠愈发严重,敖汉部首领琐诺木杜棱“因察哈尔无道残害兄弟,不养人民”,遂“携部众来归”“满洲天聪汗”。皇太极立即把开原一带的牧地(也就是原来哈达部的土地)赐给了敖汉部众。琐诺木杜棱的归附,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察哈尔的势力,为皇太极讨伐林丹汗提供了契机,出于优抚敖汉部首领琐诺木杜棱的需要,皇太极决定把寡居的姐姐——哈达公主莽古济改适琐诺木杜棱,这同样是出于政治需要的婚姻,就同当初把她嫁给哈达的名义首领吴尔古代一样。
同床异梦的半路夫妻 人们常说“满堂儿女,比不上半路夫妻”,但对哈达公主来说却是例外。身为敖汉部长的额驸早就妻妾成群,额驸最信赖的大臣托古的妹妹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一个大家庭中总要分嫡庶,公主虽然过门晚毕竟是一家之主,但实际上她控制不了这个家。琐诺木杜棱一向对托古言听计从,再加上有妹妹做帮手,哈达公主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改变不了一比三的格局……
琐诺木杜棱投奔皇太极也是被逼无奈,但凡能自保又焉肯寄人篱下?“敖汉”在蒙古语中是“权力”之意,身为一部之长的琐诺木杜棱本来权力欲就很强,而现在却要受金国汗的制约,稍越雷池就不免受到申饬。琐诺木杜棱因带着部众去哈达、叶赫山上打了一次猎,就被议罪,差一点把赏赐的开原牧地也给收回去……都说姑爷在丈人家是娇客,可琐诺木杜棱在金国就得处处小心,在外面要提防天聪汗及其兄弟,回到家里也不能大意,毕竟还有一个天聪汗的姐姐盯着自己。
自我感觉上的落差,决定了琐诺木杜棱与哈达公主是同床异梦;而额驸的防范、托古兄妹的敌视以及额驸家上上下下对她封锁一切等做法,都令哈达公主怒不可遏。就连哈达公主的女婿岳讬、豪格以及同母弟德格类,也都感到二额驸家不对劲:托古就像是全家的总枢纽,上上下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哈达公主实际上被架空了。
难以排解的烦躁使得公主情绪反常,周围环境则令她疑神疑鬼,她怀疑托古在背后扇阴风,鼓动额驸谋害自己,甚至请求皇太极除掉托古。离不开托古的琐诺木杜棱在听到风声后,就假借醉酒向皇太极散布危言耸听的话语:皇上不应只依赖兄弟子侄,他们有谋害皇上之意……皇上在,众蒙古尚可安居乐业,皇上不在,蒙古各部就难以为生……
公主的猜忌以及额驸的种种臆想、推测乃至为自保而杜撰的种种说辞,都为处心积虑要排除异己、实现独尊的皇太极提供了骨肉相残的借口。
天聪五年(明崇祯四年,1631)发生了一件震惊金国政坛的重大事件——哈达公主的同母兄长莽古尔泰因触犯皇太极被革去大贝勒的称号,骤起的狂风巨浪铺天盖地,哈达公主能幸免吗?
皇太极的集权掀狂飙 莽古尔泰被革去大贝勒的直接导火线是大凌河之战。自从努尔哈赤向辽西挺进以后,明军就开始在关外的宁远、锦州构筑防线,对大凌河城的修建就是为了在锦州的外围再建屏障。皇太极即位后始终把摧毁宁锦防线作为战略目标,大凌河则首当其冲。而负责驻守大凌河的祖大寿,在明军将领中又是最能战斗、最能玩命的,以至八旗将士称他为“祖疯子”。
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奉命在南线发起进攻,因遭到城上炮火的阻击,“旗下诸将均伤”。
莽古尔泰遂请求皇太极把从正蓝旗护军抽调“出哨”的那部分以及编入其他旗的人调回,以增强战场上的实力。但这一从大凌河战役出发的奏请,却遭到皇太极的拒绝。令莽古尔泰不能容忍的是,皇太极并不正面回答是否增加攻城兵力的问题,反而斥责正蓝旗“凡遇差遣,均多违误”。当莽古尔泰强调“我部下之人,凡有差遣者,每倍于人”后,皇太极竟然怒形于色地与莽古尔泰“打赌”:“若告者诬,则诛其诬告者;若告者实,则诛其不听差遣者。”如此打赌显然是有意激化矛盾。
性情暴烈的莽古尔泰果然被激怒,竟把君臣之分忘在脑后,指责皇太极处理问题不公平,处处为难自己,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情绪激愤的莽古尔泰甚至抽出了佩刀,多亏同母弟德格类把莽古尔泰推了出去,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莽古尔泰因在御前露刃而被革去大贝勒的名号、夺所属五牛录、罚银一万两及马匹若干。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旁冷眼观察的哈达公主早就看得一清二楚:皇太极对此蓄谋已久,一直在寻找机会改变努尔哈赤时期所形成的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共同佐政所留下的痕迹。一年前,皇太极以二大贝勒阿敏擅自弃守关内四城遵化、滦州、迁安、永平为由,不仅夺去他的大贝勒称号,而且将其终身幽禁;颇通软硬兼施之术的皇太极随即把阿敏统领的镶蓝旗,赏给了阿敏的弟弟济尔哈朗。治罪阿敏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朝贺时从四大贝勒并排而坐,改为三大贝勒并排而坐,皇太极也从此居中而坐,其地位明显得到提高。
哈达公主已经隐约感到,由四大金刚变成三尊菩萨只是开始,皇太极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容易冲动的莽古尔泰。当三尊菩萨变成哼哈二将时,颇为知趣的代善主动提出不再同汗并坐,由汗面南独坐,以体现汗权的至高无上,皇太极果然如愿以偿。
敏感得已经近乎多疑的哈达公主,并未料到莽古尔泰事件会波及到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都知道由于她的生母大福晋衮代之死,她同莽古尔泰已经形同陌路。发生在天命五年的悲剧,至今令她铭心刻骨。
那时衮代作为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已经将近30年,大福晋的名分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羡慕乃至妒忌。突然有人告发衮代私匿财产,甚至还诬陷她同代善有染。谁都知道代善比莽古尔泰只大4岁……对上述传言,尽管努尔哈赤并未全信,却也不免心生疑忌:无风不起浪,总不可能全都是空穴来风吧?衮代的大福晋名号虽然得到保全,却明显地被曾经患难与共的丈夫所疏远。
近乎偏执的莽古尔泰认为,母亲的失宠会断送自己的前程。一心要讨好父亲的莽古尔泰,竟然把屠刀对准了自己的生身之母衮代……母子之情既然已经付之东流,兄妹之分也就不复存在,哈达公主不会原谅杀死母亲的人!
按说莽古尔泰事件不该把哈达公主给牵连进去,然而不该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哈达公主的大女婿——过于直率的岳讬,对受到严惩的叔叔莽古尔泰流露出同情,在一片斥责的声音中竟然直陈己见,认为正蓝旗贝勒殊为可悯,“不知皇上与彼有何怨耶”?哈达公主在得悉岳讬的这番表白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擅长征战的岳讬竟然对政治、对权力之争以及“祸从口出”等等都一窍不通,不仅他本人会被皇太极列为异己,就连他的妻子、儿女甚至他的岳母也统统要被卷入权力之争的漩涡,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袭上哈达公主的心田。
性情暴烈的莽古尔泰咽不下一腔怒气,在受处置后一年就死了,时为天聪六年十二月初二(1633年1月11日)。如果事情能到此终结,也就谢天谢地了。但正蓝旗将士并不掩饰对莽古尔泰的同情,在莽古尔泰去世周年的那一天,他们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扫墓,之后又一起到莽古尔泰的住所慰问福晋。哈达公主在得悉上述情节后,倒吸了口凉气,皇太极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不出哈达公主所料,皇太极以众将士在莽古尔泰福晋前醉酒失礼而令众人唾正蓝旗固山额真的脸,又以莽古尔泰福晋在祭扫时不够悲哀而命众福晋对其辱骂、羞辱。哈达公主很清楚,上述侮辱人格的处置绝不只是为了出气,接下来就要对正蓝旗来一次彻底的清洗,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统领正蓝旗的德格类——她的同母弟弟。
到天聪八年(1634),德格类动辄得咎:他身为管户部的贝勒,把一些汉官所提出的差役繁重问题向皇太极反映时,被斥之为“诳言”;在西征宣化、大同时,德格类所部因攻赤城受阻未能在指定的地点会师,而是赶到山西应州与皇太极会合,则被视为违反军令;而在为八旗牧场选择管理人员时,德格类只讲了句:牧场的牲畜乃八旗所出,人选不可忽视,皇太极便借题发挥地质问道:出自八旗的牲畜,选择人就该慎重,难道出自国家的牲畜,在人选上就该忽视?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达公主心乱如麻,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
殃及池鱼公主蒙难 转眼到了天聪九年(1635),在皇太极及蒙古各部打击下西窜至青海大草滩的察哈尔部林丹汗一命呜呼,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带领自己的母亲以及亡父的一大群妻妾来投奔皇太极,谁又能料到察哈尔部的归顺竟能导致金国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的白热化,而且首先受到冲击的竟是哈达公主。
战争背后的最直接动机就是经济,分配战利品就是对经济目的最通俗的解释。在古代战争中,战利品就包括妇女,失败一方首领的妻女也不能幸免。伴随着林丹汗妻女的到来,皇太极与他的兄弟子侄也就开始纷纷挑选自己满意而且富有的女子,像名分虽高但并不富有的囊囊福晋就备受冷落,尽管皇太极一直想把她赐予代善,代善却拒而不纳;而颇有资产的苏泰大福晋就成为代善与济尔哈朗所争夺的对象,由于济尔哈朗奏请在前以及苏泰又系其已故福晋之妹,皇太极便令济尔哈朗金屋藏娇;为了安抚代善便把林丹汗的妹妹泰孙公主配与了兄长……
正处在青春年华的豪格,也兴致勃勃地参加到挑选战利品的行列,他一眼就相中了林丹汗的侧福晋伯奇,并奏请皇太极予以批准。做父亲的终于捕捉到把儿子从丈母娘身边争取过来的机会,遂立即批准了豪格的奏请。对于一夫多妻家庭中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哈达公主有切身体会,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落到这一步。为了能有所挽回,她来不及多想就去质问皇太极:为什么把她的女儿放在一边而给豪格另娶?早就有思想准备的皇太极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它”,被激怒的哈达公主拂袖而去。
不知代善是因为没得到苏泰大福晋而心怀不满,还是对哈达公主碰了个软钉子有所同情,在哈达公主怒冲冲地离开后便追了出去,把哈达公主请到自己家设宴款待。兄长招待妹妹吃顿饭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儿女亲家。但皇太极却认为代善是有意同自己作对,遂对代善大事声讨。弟兄之间、姐弟之间、姑侄——亦可称之为丈母娘与姑爷之间,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
皇太极不仅责令代善第三子萨哈廉要劝谏父亲的种种“恶逆之行”,还召集诸贝勒、众大臣、侍卫乃至家丁发表长篇大论,斥责代善诸多罪过,诸如在天聪三年突破明长城防线袭击明京畿时“执意欲归”,进击察哈尔时又欲半途撤兵,处理事务偏袒所管的正红旗,嫌贫爱富拒绝收纳皇太极安排的囊囊福晋,坚持要娶已经名花有主的苏泰福晋,宴请与汗结怨的哈达公主以及代善诸子在行猎时勒索民人的鸡、鸭、猪、鹅等。
皇太极话锋一转又把矛头指向了哈达公主,斥责其多有“恶虐谗佞”,甚至把三额驸琐诺木杜棱装醉时所说的危言耸听的话公诸于众,并点了德格类、岳讬、豪格三位贝勒之名,指责他们偏听哈达公主之言,欲杀托古……
哈达公主已经沦为此次攻击的重点,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设计好的圈套,代善、岳讬、德格类、豪格不过是陪绑。丈母娘反对女婿另娶,说到底也是家庭琐事,可皇太极却偏偏要小题大做,抓住不放,经诸贝勒议处:
哈达公主被软禁,不得与任何人来往;岳讬罚银一千两,德格类与豪格各罚银五百两……这一切,究竟是楚辞中的“乱曰”,还是宋词中的“风乍起”?是余音,还是序曲?被抛进闷葫芦中的哈达公主,又怎能猜得出。
尽管哈达公主被软禁,但她还是得到了德格类去世的噩耗,在被判处罚银之后的第八天——也就是天聪九年十月初二深夜,德格类竟同莽古尔泰一样“中暴疾,不能言而死”。弟弟的死讯令她震惊,天下竟会有如此蹊跷的事,两个“中暴疾”的人在死前的症状居然一模一样!在哈达公主的三个兄弟中,最懂事、最有涵养的就是德格类,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像莽古尔泰那样暴怒而亡;更何况被罚银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岳讬的罚银数量是他的两倍,他就会那样想不开?哈达公主突然意识到:在“暴疾”的背后,一定隐藏着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皇太极既然容不下德格类,又焉能放过自己……
祸起萧墙 在德格类死后两个多月,皇太极终于把屠刀对准了哈达公主——该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哈达公主的家奴冷僧机告发:莽古尔泰、德格类在生前与莽古济等人结党谋逆。在莽古尔泰家中果然就搜出十几块刻有“金国皇帝之印”的木牌。看到要翻船的琐诺木杜棱,也立即出面“自首”,为冷僧机的告发提供旁证,供称曾同莽古济一起对莽古尔泰发誓:“我等阳事皇上,而阴助尔。”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不由人不信。
只有岳讬对德格类与莽古尔泰谋逆提出质疑,认为德格类不会如此,告发之词不实。平心而论,岳讬的看法是客观的。他固然是莽古济的侄子兼女婿,但他也是皇太极的侄子,而且在努尔哈赤去世后汗位空缺的情况下,是岳讬联合三弟萨哈廉力劝父亲拥立皇太极继承汗位,在莽古尔泰事件前他一直都是皇太极最得力的贝勒。
对家奴冷僧机的欺君卖主,哈达公主怒火中烧,情绪失控。她的属下竟出了这等见利忘义、颠倒黑白的势利小人,说到底还是自己治家无方,这才是一时疏忽而酿成终身大恨。冷僧机的告发似乎已经成为此案的铁证,但人们就是对漏洞百出的告发不肯较真:为什么冷僧机不在莽古尔泰、德格类活着的时候告发,偏要在人死之后告发?明摆着是“死无对证”,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失去自由的莽古济只剩下恨的权利,即使到了阴曹地府她也饶不了这个丧尽天良的奴才。尽管冷僧机受到主子莽古济的诅咒,但在皇太极时期还是风光一时,从一个家奴一跃成为亲信大臣。崇德八年(1643)皇太极死后,他立即摇身一变转投到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多尔衮的麾下。直到顺治七年(1650)多尔衮去世、顺治亲政,这个围绕权力上窜下跳的势利小人才黔驴技穷,被作为多尔衮的党羽处死,总算是验证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丈夫琐诺木杜棱的自首,使哈达公主由绝境陷入死境。其实,即使三额驸不自首、不提供所谓的旁证,皇太极也不会对她网开一面的。既然大难临头,她也不想再拉上一个垫背的,更何况她与第二个丈夫的关系从来就没缓和过,既然没有爱,也就无所谓恨。想当年为了控制敖汉部,命她改嫁琐诺木杜棱;到如今又利用琐诺木杜棱的自首,而把正蓝旗收归皇太极所有,不管怎样,最大的赢家都是大权在握的皇太极。命悬一线的琐诺木杜棱,能在金国剑拔弩张的内部倾轧中苟且偷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二女婿豪格杀妻 莽古济怀着对两个女儿的无限牵挂而被送上了黄泉路,同时被处死的还有莽古尔泰的三个儿子、莽古尔泰与莽古济的同母异父兄长昂阿拉、衮代所生的十六子费扬古以及正蓝旗的将士一千余人。经过这次金建国以来的最大规模的内部倾轧,皇太极终于凭借血雨腥风式的高压,摆脱了八旗共治的残余,实现了乾纲独断、君主集权。
以女人为牺牲的悲剧并没有结束,几乎就在莽古济魂断宫廷的同时,她的二女儿被丈夫豪格杀死了。这幕人吃人的悲剧,究竟是被逼无奈,还是心甘情愿?说得冠冕堂皇,是豪格大义灭亲;就事论事,则是他不愿为了一个女人丧失政治前途;剖析灵魂深处,是用一个无辜弱女子的淋漓鲜血来证明对父汗的绝对忠诚……豪格的冷酷与绝情,得到了回报,他继德格类之后成为正蓝旗的旗主。需要指出的是,豪格领有正蓝旗也不过十几年,皇太极死后,同豪格激烈争夺继承权的多尔衮,在当上摄政王后的第五个年头(顺治五年,1648),不仅剥夺了豪格的正蓝旗,还将其幽禁。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豪格残忍的杀妻行径,使岳讬陷入两难的境地,把利刃刺向多年的妻子他于心不忍,堂堂七尺男儿焉能滥杀无辜?不有所表示,又恐牵连两红旗的上上下下。思之再三,他决定把这个难题推给皇太极,便在疏奏中表示:“豪格既杀其妻,臣妻亦难姑容。”皇太极当然明白岳讬的意图,并不想承担杀人恶名的皇太极,便派人去阻止岳讬,而这恰恰是岳讬所希望的。然而岳讬为保全妻子的性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此后岳讬动辄被斥责“怀异心”,屡屡被降爵、解任、罚银,甚至一度被软禁。即使身处逆境,岳讬始终不肯迁怒于相濡以沫的妻子。
长女殉葬 1636年(崇祯九年),皇太极改元崇德、改国号为“清”,然而改元也未能使岳讬夫妇转运。崇德二年(1637)十一月,岳讬奉皇太极之命纳蒙古杜尔伯特部达尔汉的女儿为侧福晋。次年四月这位侧福晋便到刑部控告岳讬的大福晋——也就是莽古济的大女儿,实施厌胜之术:在准备饭食时,大福晋从她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大福晋旋即被押往刑部,尽管她详细陈述了原委:因见到侧福晋头上有个虮子(虱子的卵,大小及颜色像头皮屑)替她捏,误拔下一根头发,已经当着她的面给扔掉了。但刑部依然按厌胜治罪,处大福晋死刑。皇太极考虑到岳讬大福晋的母亲、妹妹均已丧命,不愿被人视为故意找碴,遂下达:大福晋免死,另居别室,不得到岳讬住处,一心抚养幼子;同时严禁岳讬前往探视,一旦违反,按律治罪。顷刻之间,情投意合的一对夫妻咫尺天涯。
虮子风波后一年——崇德三年(1638)八月,皇太极任命岳讬为扬武大将军,率领右路军突破长城防线袭扰明京畿重地。从表面上看,岳讬又得到了重用,但由于精神压抑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有时甚至连弓都拿不动,以病弱之躯统兵出征本来就勉为其难;更何况塞外人对中原地区秋冬流行的天花缺乏免疫力,这一任命是否有含而不露的杀机已无法判断。
需要一提的是,皇太极命令岳讬统领的右翼军先出发,以吸引明军的主力。因而岳讬在兵进中原后自然接连遭遇恶战,在高阳同明督师孙承宗经历了三昼夜的血战,在庆阳又同明督师卢象升鏖兵力战,陷入重围的卢象升在身中四箭三刀浑身是血的情况下,依然同几十名清军接战,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同这样殊死而战的对手交战,已经令久经沙场的岳讬心力交瘁。当岳讬率领右翼军扫荡山东时,身体愈发不支,占领济南不久,就因感染天花而去世,时为崇德四年(1639)正月初九。
岳讬之死对备受煎熬的大福晋不啻天崩地陷,几年来全凭岳讬的全力保护她才得以苟全性命。岳讬的这份真情,她铭刻在心;岳讬的无怨无悔,她终身难报;如今种种灾难已经夺走了岳讬的生命,对她来说惟有生死相随。她不可能不牵挂年幼的儿子,可如果错过了殉葬的机会,不仅失去了岳讬,也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当厄运到来的时候仍不免一死。选择死,是她惟一的权力。
崇德四年四月,岳讬灵柩运抵盛京(沈阳)后,他的大福晋立即殉葬,这对患难夫妻在死后才得团聚。亏得哈达公主的大女儿有先见之明,殉夫而死,岳讬被安葬盛京南郊外才两个月,就遭到被告发的厄运,他被指控生前曾同莽古济的丈夫琐诺木杜棱在室内密谈。又是一个“死无对证”!皇太极却因此而断定岳讬有“不轨之心”。一直到59年之后(1688),康熙才为岳讬平反,为这位开国元勋立碑纪功;此后又过了90年(1778),乾隆令将岳讬的牌位配享太庙,并入祀盛京贤王祠。康乾两位君主对历史遗留问题的处理,足以反映出他们对当年诬告的态度。
女人血洒宫廷 皇太极在取得汗位的过程中,就是以牺牲三个女人的生命为起点,这三个女人就是努尔哈赤的大妃与两名庶妃。
天命十一年七月,69岁的努尔哈赤因病去清河温泉疗养,当他自知大限将到之时,立即派人去沈阳接大妃乌拉那拉氏,安排后事:立15岁的多尔衮为继承人,以代善辅政。努尔哈赤在返回沈阳的途中去世,乌拉那拉氏护送丈夫的遗体急行四十里连夜赶回沈阳,等待她的竟是已经策划好的宫廷政变。虽然她宣布了努尔哈赤临终前的圣谕,但根本不可能粉碎策划好的阴谋。
第二天一早,四大贝勒拿出一份炮制好的所谓遗诏令大妃乌拉那拉氏殉葬。四大贝勒很清楚:论智谋,他们未必能斗得过大妃;论实力,阿济格、多铎已经各自掌握一个旗,而且努尔哈赤在生前多次讲自己统领的旗将来要拨给多尔衮,统共才八个旗,大妃的三个儿子就各有一个,在这哥三个背后还有他们的母亲出谋划策……所有的因素汇聚到一起,最后的选择就是逼迫乌拉那拉氏殉葬。大妃虽然全力抗争,但21岁的阿济格势孤力单,13岁的多铎更不可能与那些成年的兄长去抗衡。她只能以接受殉葬来换取四大贝勒关照多尔衮、多铎的承诺,弓弦一横便成了乌拉那拉氏的最终归宿。
也许是为了杀人灭口,当年告发大妃同代善有私情的两名庶妃阿济根、塔因查也被安排殉葬,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年轻而又鲜活的两条生命的被扼杀而掩盖得无迹可寻。而后,皇太极在消除异己、加强汗权的过程中,又同样以剥夺三个女人——莽古济及其两个女儿的生命为代价。在清代公主中,莽古济是政治斗争中惟一一个被处死的。诚然,唐代的太平公主也死于权力之争,太平公主在母亲武则天的影响下毕竟权欲太重,太热衷于政治。但哈达公主并不想染指政治,可政治却偏偏要把她给株连进去,竟然与太平公主殊途同归,以血溅宫廷结束了坎坷的一生。
在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男人之间的权力之争却要以剥夺女人的生命为前奏。那些颠簸在马背上的堂堂男子汉在夜深人静扪心自问时,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汗颜与内疚?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最先被推上牺牲祭坛的往往却是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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