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中平元年(184),南郡太守郭永又添了一位千金。这个女孩生而有异象,且天生丽质,聪明可爱,言谈大气,举止大方,与长兄郭浮、二姐郭昱、四弟郭都、五弟郭成的行事大为不同。郭永对她寄予了厚望,赞叹“此乃吾女中王也”,并以“女王”(《三国志》)为其立字,即郭女王。后来,郭女王果真当上了曹丕的皇后,成为名副其实的女中之王。
《三国志》未注出郭女王闺名,有专家依据《魏书》“(游)雅制昭皇太后碑文,论后名字之美,比谕前魏之……郭后”的记载,认为郭女王的名字与北魏宣武帝生母高氏相近,考证她叫郭照,其实不然。《魏书》中的“昭皇太后”并非“文昭皇太后”高照容,而是北魏文成帝的乳母常氏。常氏先封保太后,后封皇太后,名字不考,死于和平元年(460),死后谥“昭”,也称“昭皇太后”。再者,高照容死于太和二十一年(497),死于和平二年(461)的游雅不可能穿越后世为其制碑文。严谨地说,郭女王是其唯一准确的名字。
郭女王(184—235),安平广宗(今河北邢台广宗县)人。黄巾战乱中,郭女王的父母双双离世,她也在颠沛流离中由官宦千金沦落为流浪女童,后成为铜鞮(今山西沁县)侯家的打杂奴婢。因其美貌动人、光彩照人,她于建安十八(213)年被主人当作礼物送给时任魏公的曹操,后被遣去服侍曹丕,给曹丕当小妾。当时,曹丕已娶美女甄氏多年,但郭女王凭借其聪颖明慧和理智冷静,很快便让曹丕眼前一亮,并得到了曹丕的欣赏和宠爱。
郭女王非常有政治头脑,在曹丕与诸兄弟争夺魏王世子的过程中,她屡出奇谋,“时时有所献纳”,为曹丕分析形势,指点经纬,出谋划策,并最终使曹丕出奇制胜,如愿以偿地成为曹操的法定接班人。在惜墨如金的陈寿笔下,一句“文帝(曹丕)定为嗣,后有谋焉”(《三国志》),就足见郭女王非同一般的政治才智,和她对曹丕夺嗣斗争的鼎力协助。
建安二十五年(220)正月,曹操病逝,曹丕继任魏王、丞相,郭女王也被晋封为“夫人”。同年十月,曹丕废掉汉献帝,代汉建魏,成为曹魏开国皇帝。曹丕称帝后,在甄氏和郭女王中选择谁当皇后,成为一个棘手难题。甄氏是曹丕原配,为人恬静,孝顺长辈,且为曹丕生下长子长女,顺理成章应该成为皇后。可事实上,曹丕仅仅封甄氏为“夫人”,却将郭女王提升为“贵嫔”。贵嫔是曹丕新设立的等级,地位仅次于皇后,郭女王后来居上。
迟迟不立皇后,说明曹丕已经对甄氏移情别恋,甚至产生了些许厌倦。曹丕是男人,是丈夫,但他更是皇帝,是顶级政治人物。在曹丕看来,甄氏仅仅是貌美而已,而容貌不让甄氏,又极具政治谋略的郭女王更了解曹丕的心思。相比于甄氏,曹丕对郭女王这位能够旺夫的美女更欣慰,更依赖,她才是曹丕所需要的志同道合之人,也是今后辅助他处理国家大事的政治伴侣。随着时间的推移,甄氏在曹丕心目中的地位日下,而郭女王却越来越受宠。黄初二年(221)六月,曹丕一纸诏书将甄氏赐死,很显然是在为郭女王登位扫清道路。
甄氏之死,普遍认为是郭女王吹的枕边风,其实不然。事实上,甄氏是自己找死。甄氏比曹丕大五岁,尽管“颜色非凡”,却经不住岁月的消磨,时间越长,甄氏的美貌威力就越打折扣。为了固宠,为了抓住曹丕的心,甄氏竟然多次大方地劝曹丕“广求淑媛,以丰继嗣”,建议曹丕多娶妻妾,这显然超出了一个女人应有的情感范畴,明摆着是在作秀。曹丕即位后,身边果然美女如云,甄氏渐渐失宠,不禁“失意,有怨言”(《三国志》),甚至作诗《塘上行》抱怨曹丕。甄氏的口是心非、口出怨言,激怒了曹丕,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历代文人爱美人、憎妒妇,向来喜欢把红颜殒命的罪责归于后宫争宠,一定要找出个幕后黑手来批责一番。《三国演义》中说,郭女王跟张韬合谋,制造所谓的“巫蛊”事件,检举甄氏以此想谋害曹丕,这实属无中生有。陈寿也认为,“甄后之死,由后(郭女王)之宠也”,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有失偏颇。曹丕是个泛爱者,当时并非专宠郭女王,而是“郭后、李、阴贵人并爱幸”(《三国志》)。甄氏在《塘上行》一诗中也称“众口烁黄金,使君生别离”,可见谗害她的是后宫的众妃嫔,而不是郭女王一人。甄氏死后,郭女王是摘得后冠的最大受益者,嫌疑最大,因此被编排成陷害甄氏的首犯,历代文人也把矛头便指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