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战白起谎报战功,说把赵军45万全部歼灭,秦昭王一时上当,下令五大夫王陵攻邯郸,意欲一举灭赵,以洗脱自己在位近50年,竟未灭一诸侯国的耻辱。然而事与愿违,邯郸久攻不下,牵累孙子嬴子楚被赵国人追杀,幸亏吕不韦有钱能使磨推鬼,花了六百镒黄金贿赂赵国官吏,这才逃出邯郸,逃得一命。
然而,细究嬴子楚被追杀一事,不免十分怪异,春秋战国四百年闻所未闻,前所未有。
诸侯列国从来没有发生过追杀别国质子的事情。这不仅是因为当时的质子如同今日的外交使节,理应享有不受伤害被保护的权利。更因为当时的诸侯列国,虽然相互攻伐战乱不休,但其王室贵族之间,却是千丝万缕的联系难以割断。国家之间有王子相互为质,家庭之间有公主相互联姻,贵族之间相互通婚,盘根错节。比如赵国也有质子在秦国(太子从质秦归),比如平原君赵胜就是娶了魏无忌的姐姐为妻。所以尽管百姓打得头破血流,贵族之间照样礼尚往来难解难分。赵王追杀秦质子,难道不怕自己的王子在秦国或是在其他列国,同样被追杀吗?
可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而且还很严重。赵国不仅追杀秦质子嬴子楚,还进一步追杀赵国自己的豪门女赵姬和她的儿子嬴政,更有甚者,在没有找到赵姬和嬴政的情况下,竟将赵姬母家赵国豪门,一举灭门,真可谓血海深仇让人匪夷所思,决眦瞠目惨不忍睹。
赵姬母家被赵国人灭门了吗?是。史书虽未明载,却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史记》载,邯郸战役结束之后,秦赵战争状态解除,仇恨化解,赵姬和嬴政却并没有马上回到秦国与父亲嬴子楚团聚,而是直到七年之后,秦昭王死,太子安国君继位为秦孝王,嬴子楚被立为太子,这时候赵国才把赵姬和秦始皇送回秦国。“秦昭王五十六年,薨,太子安国君立为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为太子。赵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归秦。”
秦赵战争状态解除了?是。《秦本纪》载,秦昭王五十一年,邯郸战役秦军大败而归,五十三年,秦国便举办了一次招待各国使节的活动,诸侯列国都派了使臣参加。“五十三年,天下来宾。” (这里的“宾”字常有人解释为“顺从”,这是不对的。前秦时期古汉语“宾”无“顺从”之意。)
退一步讲,就算两国始终处在敌对状态,也并不会妨碍王室豪门间的往来。比如史书明载,长平之战时,赵国就有郑朱出入秦国,“发郑朱入秦”。邯郸战役前后也有楼缓往来行走,“楼缓从秦来,赵王与楼缓计之”。
既然秦赵战争状态已经解除,两国间交往不断,赵姬豪门的家人,怎么会眼看着女儿守活寡7年,一天天苦捱时日,而不有所举动?至少可以派人去告知秦王孙嬴子楚,夫人、儿子健在。以其豪门的地位,弄个车子,派几个家奴把女儿外孙送回秦国,当不是难事,也理所应当。嬴子楚也不应该7年不搭理自己的深爱的夫人、珍爱的儿子,而独自在咸阳孤独悲伤。
说嬴子楚深爱夫人赵姬,珍爱儿子嬴政是有根据的。嬴子楚回到咸阳,数年后又娶了夫人,生了儿子。可是赵姬、嬴政一回到咸阳,嬴子楚立刻把新娶的夫人和儿子撇到一边,不顾赵姬先嫁吕不韦,后又改嫁自己不是处女身,立刻将赵姬立为夫人,把嬴政立为太子,由此可以作证。
长达7年的时间,赵姬豪门家毫无举动,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讲得通,那就是没人了,被灭门了。长达7年的时间,嬴子楚也不设法与豪门的岳丈家联络,不设法接回妻子儿子,也只有一个解释能讲得通,那就是得知夫人赵姬豪门家被灭门,断定夫人儿子已死,悲伤绝望,彻底泯灭了夫人儿子一家团圆的希望。秦始皇消灭赵国后,不杀赵王和宗亲大臣,灭亡燕国后不杀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太子丹他爹燕王喜,如此宽宏大量,却一定要将对他母亲家施暴的恶人,都坑杀了(母家有仇怨皆阬之),也是很好的旁证。
行文至此,我们便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问题。
结论是,邯郸战役期间,嬴子楚被赵国人追杀,固然有他爷爷秦昭王昏招攻邯郸的因素,但却一定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这般一反常态地追杀质子,连带着追杀自己的豪门,一定有赵国王室豪门间固有的恩怨埋伏,只不过借着邯郸战役,借着嬴子楚秦国人的身份,借题发挥,最终目的是朝着嬴子楚的夫人赵姬,以及他们的豪门家族发泄仇恨。这才有不顾质子的身份,不管赵王子也为质秦国,秦赵公主互为婚姻,两国豪门沾亲带故,这才血海深仇将赵姬豪门母家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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